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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0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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姜甜腳滑的瞬間, 叢野神色一驚,幾乎是反射性地伸手去拽。可在力的相對作用下,小船在漂浮的水面上反而往反方向滑去, 他的長指與姜甜身上的救生衣輕擦而過。

下一刻,他毫不猶豫地跳下水,向姜甜游去。

這一意外突發,漁船上的人與直播室裏的觀眾皆是猝不及防地大驚失色。安與南手掌握緊船沿,皺起眉,神色擔憂著急,似乎在思量怎麽下去。

瞧見叢野跳了下去, 他稍微放松了下來, 姜甜落水離小船距離不遠, 叢野應該很快就能救起她。

“姜甜!”路生與田鈺一口同聲地驚叫, 鏡頭跟著晃動。

路生面色焦急, 扶著船沿就要往下跳,被許誠與安與南趕緊拉住。

“別急別急, 叢哥下去了。”

安與南看了眼下面的情況, 皺起眉,好脾氣地勸說:“這是海, 我們下去反而添亂。”

見叢野跳下去, 達納立即放了手裏的燈,冷靜地控制著小船像他靠近。雖然他年紀小, 但他出生在這片海上,跟著長輩一起見過太多的大風大浪,反倒沒有其他人那麽驚慌失措。

直播室裏的彈幕早已密密麻麻亂成一團——

—“啊天!甜甜居落水了!”

—“啊啊啊快去救甜甜啊!”

—“剛剛甜甜就不該下去的!”

—“還不是太子爺激將甜甜, 說不定讓她想到第一天的事情了!”

—“啊啊啊真的太狗了!宣布CP解散一分鐘!”

雖然穿了救生衣, 可對水天生的恐懼, 使姜甜下意識在海面撲騰,反倒使自己時不時嗆口水。耳邊除了海浪便再聽不見其他聲音,視線被海水糊住,對死亡的恐懼,使她都沒感覺入口的海水是鹹的。

她在掙紮中看到了漁船,只覺天旋地轉,上面的人很是模糊不清……

下一刻,有人拎住她的救生衣,將她整個人拖進懷裏。叢野喘著濕潤而滾熱的粗氣,急促地在她耳邊說:“抱住我,快點。”

姜甜下意識抱住他寬闊的背,她努力眨了眨眼,莫名想看一眼他此時的樣子,發現眼前模糊,根本無從看清。她幹脆閉上眼,緊靠在對方堅實有力的肩上。

耳邊雷鳴似的海浪聲,潮水似的退卻,整片海面都好像安靜了下來,沒有任何聲音響起,也沒有任何人存在,只有他們兩個人。

慌亂跳動的心臟安穩下來,卻又慢慢演變成另一種十分安心的鼓噪。

達納將小船驅使過來,從野一手撐著小船,另條手臂突然單手拖起姜甜的腰,將她舉起來,朝漁船上的人喊道:“將她拉上去。”

向來或散漫或冷靜的嗓音,終於窺見一點失了分寸的慌。

不用他說,許誠與安與南都自行伸手抓住姜甜的手,拖住她肩背,將她拉了上來。田鈺將攝影機給路生,忙幫她解下已經濕透的救生衣。

安與南安撫地拍了拍她的背,溫和關心地道:“怎麽樣?”

姜甜呆呆地反應了好一會兒,回頭看了眼,叢野正好撐船沿,一躍而進,模糊間感受到,他的目光擡眼就撞了過來。

她迅速回過頭,胡亂摸了摸衣領,隨後將濕透的麥取下來,小聲說:“麥壞了……”

路生心有自責,趕緊安慰:“沒事沒事,壞了我們還有。”

早知道剛剛就不該讓她下去,太危險了,他這個導演做得實在不稱職,竟光想著直播熱度了。

—“嗚嗚嗚甜甜好惹人憐愛哦,自己都嚇成這樣了,還擔心麥壞了呢。”

—“嗚嗚嗚快回去讓我老婆好好休息!剛剛真的太危險了!”

—“臭男人!甜甜我們不要理他了!”

所有人都擠在船艙裏面,使本就狹小的船艙,顯得逼仄緊張。

姜甜坐在船廠內的簡易凳子上,濕淋淋的丸子頭可憐地落在頭頂,蒼白的臉上仍掛著水珠,看起來十分惹人憐愛。

她被海水糊住的眼睛也終於聚了焦,被海浪拍得七上八下的心臟總算落回了原處,劫後餘生的慶幸又接連湧上來。

擡起頭看了眼其他人,姜甜目光莫名在存在感十分強烈的叢野身上頓了下,隨後閃爍飄開,細聲細語地對其他人說:“我沒事。”

叢野明顯感覺到了小姑娘眼神的閃躲,他心底一沈,整個人仿佛被一盆冰冷的海水從頭頂瓢潑而下。他默默罵了自己千八百遍王八蛋,明知道她愛認真,逗什麽逗?

“對不起。”叢野的目光緊鎖著姜甜,語氣相當地認真沈靜。

姜甜安靜了片刻,才慢半拍似的“啊”了聲,擡起頭,就冷不丁撞進了對方那種陌生的眼神。

她這會兒仍舊不敢直視眼前的男人,隨後又垂下頭,小聲道:“是我自己不小心,你不需要道歉。”

她倒不覺得自己落水是叢野造成,反而覺得挺丟臉的,自己慢慢害怕水,卻偏偏要逞強,最後自己打了自己的臉。

田鈺與路生這會兒看叢野是左右都不順眼,田鈺故意走位擠開叢野,將姜甜日常用的保溫杯遞過來,擔憂又心疼:“甜甜,喝點熱水。”

說完,她偷偷瞪了眼叢野,要不是他激將,甜甜怎麽可能落水。

面對小姑娘的回避,叢野頭一回體會到了什麽叫做無力。從小姑娘上島,他好像一直在吃癟,就像他們所說,她就是自己的克星。

後來,他害怕自己太急躁,會嚇到她。可每每在她面前,他就是一個第一次對姑娘動心的毛頭小子,二十七八年的年齡與閱歷全都餵了狗。

一邊理智告訴自己不要急,一邊又總忍不住“欺負”她逗她,然後被她一本正經地“懟”一頓,他就通體舒暢了。

那個偉大的女人教會了他如何保護叢林與動物,卻沒教他怎樣去喜歡一個姑娘,此時此刻,是整個聞洲島動物保物基地主心骨的他,面對姜甜,卻全然束手無策。

此時,有人找到了船裏備的毛巾,“叢哥。”

他接過來展開一抖,小心覷了眼姜甜的臉色,才上前俯身,全都給姜甜披上,他低沈的嗓音略帶幾分僵硬的溫柔:“擦一下,別感冒了。”

熟悉的氣息靠近,姜甜又想起了剛剛在海裏那片刻的安心可靠,整個人都僵硬了起來,除卻將所有愛都給予她的父母,這是第一個帶給她這類難以形容的情緒的人。

就像在激湧波濤的海面上飄蕩的小舟,終於落入平靜安穩的海灣,那樣的安定是她不想在挪動半步。

她是被愛包圍長大的姑娘,跟所有女孩兒一樣,曾幾何時,也想象過,將來怎樣的人能帶給她這樣的感覺,能與她比和那麽愛她的父母還要親密。

可在偏遠的孤島,如此遼闊的海洋,是如此的不合時宜。

她略垂眼眸,不住輕顫的長睫洩露了她半點心思。

誰都沒註意到,叢野給姜甜披毛巾的動作充滿了小心與試探,生怕小姑娘一個生氣給他兩巴掌拍開。他倒希望她往他臉上給兩巴掌,但可不想她受涼生病。

姜甜從始至終都沒有說話,乖乖巧巧,接了擰開的水杯就喝了一口,任由叢野給她披上毛巾,像是任意擺弄的精致玩偶。使田鈺瞬間更心疼了,又光明正大地瞪了眼叢野。

叢野心知小姑娘嚇得不輕,他當即不由分說地對其他人吩咐:“返程!”

從他一次見到姜甜,就知道她一定是被小心呵護著長大的,才如此天真善良,被教育得這麽好。

她害怕水,她的父母或許能讓她一輩子遠離具有危險的水,此時此刻,繼續在海面上,她只會更加害怕。

達納驚疑地看向叢野,用當地語言說了句:“為什麽?”

在他的認知裏,既然姜甜已經沒事,為什麽不繼續撲魚?他們很難出海一趟,好不容易行駛那麽遠到這裏,怎麽能毫魚不收地就回去?

姜甜也頓時擡起頭,秀氣的眉毛微蹙:“不行!”

叢野濃墨重彩的雙眉往下一壓,目光冷峻地朝許誠使了個眼色。

隨後,他緩了緩神色,耐著性子對姜甜解釋:“如果還要繼續,或許明天晚上才能回島,到時候我倆都得感冒。”

許誠看了看姜甜,輕嘆一口氣,隨後用當地語言與達納解釋:“她出生在和平而富足的國家與城市,與你我都不一樣,她不需要捕魚,所以從未跟著這樣簡陋的設備出過海,經過這遭,肯定嚇得不輕。”

略頓,他又略顯意味深長地補了一句:“不過她一個小姑娘能適應我們的節奏到這種程度,已經很厲害了!等她回了大城市,肯定會成為很優秀的人。”

達納眼神迷茫,他無從想象姜甜在中國的生活,但他聽懂了,姜甜與他們不一樣,她始終要回去,會成為與叢哥不一樣但又同樣優秀的人。

他看向姜甜,明白了叢哥返程的決定。他黢黑的眼睛依舊明亮,卻少了一點格外灼眼的光。

聽了叢野的話,姜甜溫吞卻執著地對叢野說:“可是我們這麽遠出來,不能因為我就顆粒無收地回去,而且……”

她小心地瞟了眼叢野,低聲道:“感冒又不是大問題。”

叢野一頓,目光仔細地在她略蒼白的小臉上逡巡一圈,略頭疼地捏了捏鼻梁,言簡意賅地點頭:“行。”

隨後,姜甜看向路生,露出微笑:“繼續拍攝,我沒事了。”

叢野守護目光,轉身到一旁的櫃子裏翻翻找找,隨後往這邊走來。

姜甜看了眼他手裏的毯子,當即朝安與南叫了聲:“與南,我……我現在是不是很難看?剛剛在鏡頭,我是不是毫無形象?”

她無法再允許靠近叢野,剛剛那片刻的悸動,她可以將其歸咎於對救命恩人之類的情緒,不適合再有其他東西。

但她害怕自己暴露馬腳,而無從解釋,不如就先讓它淡化掉。

安與南一楞,隨即輕笑:“沒有,很好看。”

他看著姜甜,若有所思。之前她將小雲豹帶回來,臉被劃花,都沒在意形象,這會兒竟在意起來。

姜甜故作慶幸地點頭:“那就好那就好。”

安與南掃向一旁的叢野,仿佛福至心靈,他突然問:“小甜,要不要將頭發散開?濕透了紮著,應該很難受。”

姜甜“啊”了聲,這才想起,隨後點頭:“你說得對。”

她擡起手,將丸子解開,但頭發被海水沖刷,早就亂了套,與橡皮筋纏在一起,極難解開。

安與南走近她,語氣十分自然:“我幫你?”

叢野敏銳地瞥向他,黑眸微瞇。

作者有話說:

倆人又沒在一頻道上,喜得“最沒有默契夫婦”金獎。

調節作息失敗QAQ

嗚嗚嗚真的不想熬夜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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